第5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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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杨红披了件睡衣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不清楚,应该是对面那栋楼发生了什么事了。”陈兴道。

    说话间,由远而近的鸣笛声再次朝小区而来,这次不是警笛声,是救护车的声音,陈兴往楼下看着,神色疑惑。

    “不会是发生什么入室抢劫伤人的案子了吧。”杨红也从窗户往下张望着,这会才凌晨三点,下面又是警车又是救护车的,也难怪她会那样想。

    “或许是吧。”陈兴摇了摇头,感觉到有些冷意袭来,这才重新走到床上躺下,楼下依然不时传来一两声警鸣声,灯熄灭,陈兴闭上眼睛,此刻却是已经没有多少睡意,昨晚他忘了几点睡觉,不过和杨红进**间的时候,好像也才九点多,这一觉其实也睡了好几个小时了。

    杨红靠在陈兴的肩膀上,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,一脸享受,躺了一会,似乎感觉到陈兴的呼吸并不均匀,杨红抬头看了陈兴一眼,“睡不着?”

    “这会躺着反倒是精神了。”陈兴笑着点头。

    “也对,咱们估计十点就睡着了。”杨红笑道,“其实也睡了挺长一觉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话,沉默了一小片刻,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,杨红突然道,“陈兴,你的理想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理想?”陈兴闻言一愣,看了看杨红,道,“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

    “没,随便问问,我很好奇官当到了你们这个级别,会有什么崇高的人生理想。”杨红笑道。

    “也不算是有啥崇高理想吧,无外乎就是责任两字,在其位谋其政,如果有一颗责任心,那就会真正的想去为老百姓做些实事。”陈兴正色道。

    “你这说得也太简单了吧,我还以为你会有一番高谈阔论呢。”杨红掩嘴轻笑。

    “真正高谈阔论的理想反而不现实,不接地气。”陈兴笑了笑,“老百姓也不爱听当官的那些高谈阔论,他们只看眼前的生活有没有发生实际的变化,是不是真的改善了,只有能让老百姓切实感受到的变化,才算是真正的把事情做到实处,而不是停留在嘴上,嘴皮子功夫解决不了实际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得是,看来我把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想得太复杂了。”杨红笑道。

    “领导也是普通人,不过是手中的权力让其多包装了一层外衣罢了。”陈兴微微一笑,“就好比我,同样是吃五谷杂粮,有七情六欲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?”陈兴突然也反问着杨红。

    “为了什么?如果是我的话,那就是干一行就要精一行,不论是哪一行,我都要混得好,所以既然选择了体制,我就希望我在体制里能有所建树。”杨红笑道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才叫有所建树?”陈兴看着杨红,在这漆黑的夜里,脑袋里一幕幕画面突然跳跃着,从自己由懵懂少年到青年,从踏出校园到步入社会,从甜蜜的初恋到遭遇现实的感情,从并不顺畅的仕途到那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次邂逅,陈兴的记忆像电影画面一般,一幕幕的放映着,此时此刻,他的目光同样变得深邃。

    杨红沉默了一下,手上的动作同样停了下来,陈兴的问题突然把她问住,她只想过要混得好,却从没想过什么样才算有所建树,在她眼里,官当得越高,那就越成功。

    “爬得越高就越有建树吧。”杨红沉默了片刻后,笑道。

    “你这答案可真直白。”陈兴摇头笑笑,杨红的想法很直接,但却又代表了大多数体制内的人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要不然怎么样才算有所建树?还请陈书记教教我。”杨红笑望着陈兴。

    “各有各的想法,我的想法能代替你的吗。”陈兴淡然笑道,杨红是一个成年人,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,并不是外人所能影响。

    杨红听到陈兴的话,笑着没再说什么,她的念想就是能爬到高位,如果这辈子能爬到正厅级,杨红就心满意足了,其父亲在体制里熬了一辈子,又是运气不错,遇到了贵人,这才能坐到县委书记的位置,退居二线后调到市政协担任副主席,享受副厅的级别和待遇,这已经算得不错,她不用说能到正厅,只要将来能坐到副厅实职的位置上,就已经超出其父亲的成就。

    杨红如今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是正处,尽管国企的行政级别和地方比起来要打个折扣,但毕竟也是正处,她父亲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,也才只是个副科,杨红知道,自己的起点比父亲高了太多,因为有父亲的关系和人脉,她从踏入官场后,一路走来就十分顺利,从一个普通科员到副处,她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,看似时间不短,但相对于大多数在体制内都只是在底层煎熬的普通公务员来说,她已经是万千人中的幸运儿,不过以其父亲的关系背景,也只能支撑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,再往上,其父亲也没那个本事了。

    现在有陈兴这个靠山,杨红对自己将来的仕途信心满满,只要抱紧陈兴这棵大树,杨红深信自己一定能走得更远,只要先在国企熬一段时间,日后时机成熟,陈兴将她调出来的话,到地方机关单位出任实职正处,她的仕途之路又是一条康庄大道,将来走到正厅的位置都不是没有可能,年龄就是她最大的资本,她不跟陈兴比,跟其他人比,年龄就是她的优势。

    两人聊着,也慢慢的睡着,陈兴只感觉自个眯了一会,再次醒来时,从桌旁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,已经六点左右,冬天的天亮时间明显也比夏天来得迟,这会六点,天色还有些暗。

    陈兴起身坐了起来,他要早点离开,没法腻在这温暖的被窝里。

    “要走了?”杨红睁开眼睛,睡眼朦胧,往窗外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嗯,早点离开。”陈兴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我给你煮个荷包蛋,你吃了再走。”杨红要爬起来。

    “不用,你接着睡。”陈兴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穿好衣服,简单的洗漱了一下,陈兴同还躺着的杨红告辞了一声,自个先离开。

    十二月份的望山,冷寒刺骨,早上有霜冻是常有的事,陈兴出门后,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紧了紧身上的衣服,望山的早晨,不是一般的冷,也就到了白天有太阳出来的时候好些。

    从楼上坐电梯下来,陈兴走出楼栋,下意识的往对面那栋楼看了一眼,一切已经重归平静,好像昨晚的警车和救护车并没有来过一般,陈兴快速往小区外走去,准备早早打车回市委大院。

    “陈书记?”快到小区门口,身旁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叫唤。

    陈兴疑惑的转头望去,看到是顾盼男时,陈兴愣了一下,对方正穿着一身女士冬季运动装,脚下穿着运动鞋。

    顾盼男见陈兴回头,确定是陈兴时,高兴的小跑上来,打量着陈兴,又往陈兴刚才走过来的方向看了看,奇怪道,“陈书记,您这是?”

    “哦,昨晚来一个朋友住处喝酒,喝过头了。”陈兴笑着临时编了个借口,上下看了顾盼男一眼,陈兴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,之前见顾盼男都是穿着检察院的制服,这会看顾盼男穿着运动装,多了份运动气息,又有种说不出的健美,同其那娇柔的气质不仅没有半分矛盾,反而相得益彰,有种说不出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陈书记您在这小区还有朋友?”顾盼男惊讶道。

    “有的。”陈兴笑着点头,看到顾盼男那睁得大大的一对纯澈的眼睛时,陈兴心里有些苦笑,他一个市委书记编这种借口还真有点负罪感。

    顾盼男微点着头,眼里仍是难掩惊讶,上次陈兴送她回来,可没听陈兴提过,没有追问下去,顾盼男知道问得太多那就是不识趣了。

    “小顾,你这是早起跑步?”陈兴看了顾盼男一眼,笑道。

    “对啊,每天早起晨练,我都坚持了两年了。”顾盼男点头道。

    “是嘛,这个习惯不错,现在的人是该多锻炼一下,不然很多都是亚健康的状态。”陈兴笑了起来,“不过你可真了不起,夏天晨练还没啥,这大冬天的,你还能坚持早起,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,说明你这人有毅力。”

    “陈书记您就别夸我了,我也不是有什么毅力,只是习惯了就成自然了,不起来反而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,心里不得劲,要不然我也巴不得在这种冷天里腻在被窝里呢。”顾盼男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不管是不是习惯,能养成这种习惯的人,那也是了不起的,没有恒心和毅力,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?很多人锻炼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哪天心血来潮来去锻炼一下,能坚持下来的人多,就好比我,我也偶尔清晨会起来跑步,但可做不到天天坚持。”陈兴笑道。

    “陈书记您是大忙人,要操持着一个市的大事,每天不知道要忙多少事呢,工作累,当然要多休息。”顾盼男柔声道。

    “小顾,你这是故意捡好听的话说是吧。”陈兴笑着摇头,“我看我该向你学习,这以后早晨锻炼得坚持下来,要不然这精力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咯。”

    “陈书记您也要坚持晨跑吗?要不我每天早晨跑到招待所去等您?”顾盼男听到陈兴的话,眼神发亮,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,话说出来,顾盼男才意识到唐突,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,脸有些发红,偷瞄着陈兴。

    “那行,以后我就向你拜师了,由你这个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一起带着锻炼,看能不能改掉懒的毛病。”陈兴笑着点头,心里却是哭笑不得,刚才只是随口的一句话,哪知道顾盼男会这么说,这会也不好说拒绝的话,反正坚持锻炼也不错,陈兴知道自己虽然偶有锻炼,但还是偏少了,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,有些干部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,却是英年早逝,身体的事马虎不得。

    “陈书记,您再这么夸我,我都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。”顾盼男娇羞道。

    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你钻地洞干嘛。”陈兴打趣着,看了下时间,笑道,“我要走了,你这晨跑是要往个方向跑?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沿着路边跑,绕市区大半圈才回来。”顾盼男笑道,想起一事,顾盼男道,“陈书记,昨晚我们这栋楼发生命案了,您知道吗?”

    “昨晚我有听到警笛声,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,怎么,发生什么事了?”陈兴眉头一动。

    “陈书记,上次您送我回来时,当时电梯里另外那个女的,您有印象吗?”顾盼男美眸紧紧看着陈兴,凭女人的第六感和直觉,她感觉到陈兴跟那女人好像认识一样,当时在电梯里只有她和陈兴时,那女的是最后电梯门快要关上时才赶进来的,她清楚的记得对方看到陈兴后,曾有片刻的愣神,脸上那惊讶过后惊喜的神色并没掩饰,那是偶遇之下的本能反应,修过心理学的顾盼男相信自己的判断,而且那女的从电梯要出去时,隐隐像是在给陈兴做着什么暗示,顾盼男都看在眼里,只不过陈兴那时候的反应也有些怪异,两人彼此都像是故意表现出不认识的样子,顾盼男疑惑之下,也识趣的没有问陈兴这事。

    那女的,顾盼男是有印象的,同住一栋楼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上下班回家,经常打照面,虽然彼此不认识,但其实早就熟悉对方那张脸,她也深信那女的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,但也一定早就记住她。

    心里有如此想法,顾盼男此刻才突然想起要跟陈兴说这事,昨晚楼下发生的事,顾盼男也下来看了一下,不是她好事,而是作为一名检察人员,碰到可能有什么突发情况时,顾盼男并不会表现得像一个普通女人那样怕事,别看她外表柔弱,但却是学过跆拳道的,因为长期锻炼,骨子里能爆发出来的力量并不比男人差,她昨晚是生生被尖叫声惊醒的,跑下楼来时,警察还没过来,案发现场,除了那女的同一楼层所在的邻居,可以说她是第一个到的。

    顾盼男的话让陈兴有种不好的预感,目光落在顾盼男脸上,微点着头,“有印象,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昨晚是她家发生命案了,不知道是入室抢劫还是有别的案发动机,我当时到的时候,她老公被人刺倒在地上,她也是倒在血泊中。”顾盼男神色凝重。

    “那她现在如何了?”陈兴眼神一凝,关切道。

    “她现在的情况我不清楚,昨晚救护车来的时候,好像有听到说她丈夫没气了,至于她,当时听说还有一口气,不知道抢救过来了没有,警察把现场封锁起来,现在楼上还有警察守着。”顾盼男道。

    “凶手呢?没见踪迹?”陈兴皱着眉头,追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那就不知道了,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线索,得问警方才知道。”顾盼男摇头道。

    陈兴闻言,轻点着头,眉头依然紧拧着,心里头竟是有些为那仅仅见过三面,甚至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人担心,虽然只见过三次,但每一次都发生了关系,陈兴不得不承认,即便是萍水相逢,但因为有了男女间的关系,感觉就完全不一样。

    “陈书记,您怎么了?”顾盼男见陈兴发愣,出声道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,好了,小顾,你先去跑步吧,我也要回市委去了。”陈兴笑着道。

    “那好,陈书记,那以后我就去约您晨跑了哦。”顾盼男眨了眨眼睛,眼里满是期待,还有一丝连顾盼男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喜悦。

    “好,只要我在市里,你尽管去。”陈兴点头道。

    跟顾盼男在小区门口分开,陈兴拦了辆出租车回市委,在路边买了早餐,到市委时,也才七点半不到,办公楼里,并没什么人。

    陈兴从办公厅的办公室经过时,看到林思语已经在里面,这会在打扫办公厅的办公室时,陈兴不由得站住脚步,“小林,你这每天几点过来的,这么早就在办公室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每天七点准时到。”林思语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子,见到是陈兴时,也有些惊讶,“陈书记,您今天也来得好早。”

    “偶尔来得早了点。”陈兴笑道,看到林思语拖地板都拖得出了汗,陈兴摇了摇头,“小林,这办公室的地板不用天天拖,以后你没必要这么早来,这大冬天的,你早起赶过来就做这些干嘛,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吗?”

    “没,没有,是我自己要做的。”林思语连连摆手。

    “那你以后就脏了再拖就行,我那办公室也是,你不用天天去,还有,这办公厅的卫生打扫,不是都有排班的吗,是不是现在都落到你一个人头上来了?要是那样,回头我得找找你们卫主任,瞧你这新人净受欺负了。”陈兴道。

    “陈书记,别,没人欺负我,是我自己想多干点事。”林思语解释道。

    “你这小姑娘,别人都巴不得偷懒,你倒好,喜欢多干活。”陈兴忍不住摇头笑道。

    和林思语说了几句,陈兴走向自己办公室,八点多时,人也逐渐多了起来,黄江华知道陈兴早上并没让李勇去招待所接他,隐约猜到陈兴昨晚应该是没回招待所的住所,心思玲珑的他,从来不会在这种不该问的事情上多问,当下属的,最忌多话和好奇心。

    “书记,您吃过早餐没?”黄江华关心的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吃过了。”陈兴点了点头,想起刚才的事情,道,“小黄,你让常胜军去了解一下,看新城小区昨晚发生的命案是怎么回事,还有,受害者住在哪个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命案?”黄江华眨巴了眼睛,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,这大清早的突然就扯到了命案,又是从陈兴口中说出来,黄江华都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。

    “不错,你就照我吩咐的,去让常胜军了解一下。”陈兴道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黄江华得到陈兴肯定答复,干脆的点头。

    目送着黄江华出去,陈兴微微叹了口气,他不知道李艳丽现在的情况如何,是否抢救过来,对李艳丽,陈兴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情,只是相识一场,又有过关系,陈兴终究是希望对方能平安无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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