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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矿井 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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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—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那西凯的铁矿在正南的方向,中间还要翻过几座小山。

    中午时候,“剑与玫瑰”团的诸位选择在山顶扎下暂时的营地,准备午餐。

    “这个城市是大自然的一道伤口,如果它能够自然的发展,肯定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。”正在驱动着植物们让出一小片篝火场地的贾希拉,遥望笼罩在雾霾下,那个有些脏乱的那西凯城镇,忍不住感慨道。因为炼钢,那西凯的南方堆着高大的矿渣和煤渣山,附近的森林已经被砍伐殆尽,同样因为炼钢,每天城镇都笼罩在灰烟和尘土之下,程度几近今日之都城。

    “贾希拉,如果我们解决了铁矿危机,或许我们可以向白朗市长做出一些改变的建议,比如治理一下城市的周边,拆除贫民区之类的。你知道,虽然我是人类,但……我热爱自然!”,正在学着搭建灶台的查内姆立刻接下这个话题。

    凡是能和贾希拉和暮星聊天,或者在她们二人面前表现的机会,他都不会错过。

    “我必须向葛立安辞职!教地精这种生物学会魔法,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!”听到查内姆又说傻话,陆远忍不住抱怨着,暮星笑呵呵的躲到他身边,靠着他看热闹。

    陆远揉着额角无奈的想,连这种单纯的抱怨都当真,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?老子教了这么久,怎么就越来越绝望了呢?葛立安能让他搞一个兼职法师真是辛苦了!可是老子干不下去这活儿啊!

    贾希拉尴尬的不再说话,继续驱赶植物让出更大的空间。这种“植物驱逐”看起来有些不够爱惜植物,实际上由此不会遭受火烧。不会被挖掘起来,更不会被身体碾压,仅仅是让开几个小时空间,随后就被恢复回来,从付出的代价来说是最小的。

    贾希拉后悔死前几天自己那有些轻浮的举动了,那种对查内姆的戏弄显然被他当成了某种认可,于是放弃了暮星,转而单纯的集中火力猛攻起贾希拉来。这个自诩英俊的愣头青完全没顾及贾希拉事实上已经结婚,并且她老公就在身边的情况。作为查内姆的长辈、葛立安的好友,贾希拉和卡立德虽然都不会说什么。也没办法就此离开。可是她丈夫卡立德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。

    他想不通葛立安是怎么教导这个孩子的!精灵的道德观要比人类强烈的多。半精灵也远胜人类。人类么……远胜地精啊、兽人啊什么的。

    谈起兽人的混居乱交,只要忽略掉鬼畜的贵族们,作为人类的大家还是很有优越感的。

    吃完饭之后,众人围坐在营地里喝茶。

    心情稍微变好的陆远。想起过去大学出去野餐时候的情景,在篝火边给大家讲了一个“精灵和绿色”的笑话。

    “……一箭射死那个贩奴者之后,精灵还很奇怪的自言自语道——‘竟然穿着翠绿色的衣服藏在草丛里,他不知道那有多显眼么?’”

    这个编排精灵可以准确区分十几种绿色的笑话,是陆远印象最深的笑话之一。因为切合情景,陆远说完了自己先笑起来,查内姆和爱蒙跟着相视而笑。而三个半精灵都眨着杏核状的大眼睛,很奇怪的看着陆远——草绿和翠绿颜色差别确实很大,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……

    于是陆远郁郁了。

    看见陆远郁闷。暮星也觉得不大好意思,虽然这个笑话真的不好笑。所以她决定讲个好笑的笑话来缓解下气氛,“我也来来说一个‘汤勺和饭勺’的笑话吧,这还是我在北地经历的真实的事情”,暮星温柔的说着。看到北地有名气的游侠要讲自己的故事。几个人都饶有趣味的期待着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时主人已经将最后一道汤端了上来,不过很可惜的是,他说他的汤勺被地精抢走了。

    ‘没有汤勺怎么喝汤呢?’我不得不问了一下。

    可那个主人不在乎的说,‘可它没有抢走饭勺啊’。哈哈哈哈~”

    暮星拍着腿笑的喘不上气来,贾希拉和卡立德也笑得前仰后合,那种激烈的程度,完全停不下来。

    现在轮到三个人类面面相觑——没汤勺时用饭勺喝汤,有那么好笑么?

    可是看着欢乐的三个半精灵……所以说精灵什么的,有时候也很讨厌啊!陆远郁闷的继续看书,他越来越觉得跟别人一起旅行是个大错误。

    那时候自己单独和暮星在一起旅行时,只要说黄段子就可以了,不管暮星听得明白还是迷糊,反应都会很可爱、很有趣。

    顺便说一句,半精灵这种生物的地位比想象中要高的多。在精灵的词汇中,没有“杂种”这样的描述,半精灵跟精灵一样生活,就会被认为是精灵,如果像人类那样生活,就会被认为是人类。精灵的地位高低看的是种族血统,八分之一的日精灵血统也比纯血的木精灵高贵。

    “有地精”,爱蒙的一句话将大家解救出来,于是所有人如临大敌的整理行装,做出备战的姿态!

    “七八个”贾希拉站起来眺望了一下,报了一个数。在精灵敏锐的视觉里,有七八个地精在远处徘徊着,即不敢冲过来憨豆,又舍不得离开。

    一听到数字,人又坐下来一大半。这一路上砍地精砍到想吐,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。

    “我去吧”,查内姆整理了一下装备,拿着长弓站了出来,特意挺着胸深沉的对贾希拉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也去”爱蒙也拿着一把短弓跟在他后面。自从离开友善之臂,爱蒙小姑娘就一直像是查内姆的影子一样,紧紧的追随在查内姆的身后,可惜查内姆总是不断的向贾希拉和暮星大献殷勤,完全忽视了爱蒙的存在。

    爱蒙对查内姆的喜欢,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。只有查内姆还以为自己和爱蒙是“亲密的兄妹关系”。实际上,虽然一个是葛立安的养子,一个是旅馆老板的养女,但他们确实是兄妹。

    他们的父亲都是巴尔这个看谁谁怀孕的种马,虽然彼此不知道,但他们两个是真真正正的兄妹关系。

    “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”,这种坑爹的设定变化,曾经让拿到博德之门2游戏之后,忽然发现最最喜欢的爱蒙,竟然变成亲妹妹的那些硬核玩家们痛不欲生!为了让兄妹可以谈恋爱。还有人专门做了“爱蒙的罗曼蒂克”这样的mod。丧心病狂的跟亲妹谈恋爱。并将妹妹推倒……

    “卡立德,你跟着去看一下吧”,贾希拉推了一下自己的丈夫。卡立德点点头,站起来拿着盾牌和长剑。过去防护在两个少年少女身前。其他人继续着刚刚的悠闲,有了一路上的战斗经验,处理这样的小情况已经算得上是“得心应手”。兄妹两人前后的射箭,一边射死右侧的地精的同时,将地精向左侧的小溪边驱赶。当地精不得不涉水想从小溪逃窜时,因为被水流拖的很慢的速度而遭到全歼。

    之后爱蒙潜行着,到灌木里去侦察是否还有别的敌人。查内姆检查尸体——没死的补刀,死了的割一个耳朵换赏金,收集铁器以及回收还能用的箭只。卡立德寸步不离的保护在他的身边。毕竟是老友之子,何况……那个阿蓝多预言他也知道一些,查内姆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,是关乎整个国度的大事。

    “看痕迹是从南方过来的,应该就是矿井的方向”。爱蒙回来说道。

    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,等着自己做决定。

    查内姆紧张了一下,随即认真的思考了几分钟说道“那么我们抓紧时间前进吧!”

    在他看不见的角度,贾希拉和陆远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,带孩子真不容易啊。贾希拉向着陆远比划了一个手势“你上”,陆远摊手“为什么?”,贾希拉抬下巴点了下自己的老公“你还想让我惹多少麻烦?!”

    虽然陆远很想说,“你惹麻烦,我们家暮星就没麻烦了。”可惜,是队友啊。所以,他只能站出来,很鼓励的对着查内姆点点头夸奖道:“做的不错,最坏的决定就是没有决定,最好的决定就是及时的决定。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选择,你已经成功的走出了第一部!恭喜小查,你已经是个合格的队长了!”

    然后大家配合着鼓了几下掌,脸上闪现出钦佩、赞赏的表情,让查内姆感受到成功的喜悦和大家的认同,由此激发出更多的主动性和表现**……唉,教育孩子真累。也只有他妹妹爱蒙是真心崇拜着哥哥查内姆,正在眼睛闪光的注视着他的身影,如果他是妹控,这时候应该可以死而无憾了。

    “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笔亏损的买卖”,陆远小声的抱怨着,随然他走在最后面,而且一直低头看着法术资料,却早早的把隐身的妮妮放到队伍前方探路去了。

    ************

    大半天的跋涉,几个人终于到达了那西凯矿区,和负责人交代几句,尽管马上就入夜了,大家还是抓紧时间进了矿井——反正矿井里也不可能有阳光。

    像所有中世纪的矿井一样,那西凯的矿井狭窄悠长、支撑不良导致多处塌陷,并且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网一般。如果走路的人仔细一些,在附着了“不灭明焰”的马灯照耀下,几乎每个支道里都能发现尸骨,从新鲜的尸体到完全腐朽的都有,那可不全是这次危机造成的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代,采矿本来就是件玩儿命的事情。

    那西凯铁矿的问题,不仅仅是深处出了几个吃人的怪物这么简单。如果只是吃人,那简直不是问题,因为矿工的命并不比奴隶好上多少。只要不影响生产,比如怪物一个星期才吃一个,那可能都不会有人过问。

    据传言所知,那西凯矿井的矿藏被“投毒”了!受到某种物质污染的矿石,提炼出来的钢铁会质量奇差无比。目前还无法确定这种污染是针对矿床还是针对开采出来的矿石,没有人找到切实的证据。可是作为唯一的收入来源。矿工们还是被驱赶进矿井内进行开采。要想将这么大范围的铁矿全部感染,是不可能的事情,因此总能开采到好的铁矿。只是质量上下波动的厉害,只要再有几个批次出问题,对于那西凯的矿业的打击就是致命性的。

    至于矿工,尽管没什么人能说清楚矿工和奴隶有多大的分别,可要是铁矿倒闭了,那西凯周围缺乏耕地,那时所有的矿工家庭都会陷入绝地。

    进入到矿井之中,六个人排着前三后三的队形前进。一路上除了矿工。并没有遇到什么怪物。从矿工嘴里的描述可以猜到。在矿井的深层,应该有着狗头人和地精这样的生物作怪。地精也就罢了,胆小、懦弱、不堪一击。相比之下,狗头人的弓箭威胁就要大得多。尤其是大量攒射的时候。

    矿井的第三层。

    卡立德走在最前面,他穿着半身钢铁铠甲,拿着一面钢盾牌,将他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走在最前面。作为半精灵,中型钢盾能够遮住更大的身体面积,而且他的昏暗视觉在这里也能提供更大的帮助。

    他的钢盾牌光滑的表面上,同样被施展了不灭明焰的法术,可以像探照灯一样照向深邃的矿道。同等的,显眼的他也必然成为集火的首要目标。下面总是出事故。矿工基本不会下到第三层来。随着矿道里人员的减少,这里变得异常寂静,只有小队的六个人孤独的走在黑暗之中,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氛开始沉沉的压在小队的心上。

    无论是咚咚的脚步声,永无止境的漫长矿道;还是不知过去多久的时间。摇晃的让人头晕的盾牌“探照灯”,这些都转化成了小队焦躁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等一下”,走在最后的陆远停下了脚步,他皱着眉头看着半精灵们,“你们怎么了?”

    之前他就觉得卡立德的盾牌好像拿不稳一样,这很奇怪,他毕竟是一名实力不错的战士。随后他发现不但卡立德出了问题,暮星表面看起来正常,可是罕见的出了大量的汗,呼吸急促、面色潮红。贾希拉则是几次显示了疲倦的表情,几次用手支撑在墙壁上歇息,陆远开始还以为她是没休息好。

    因为知道精灵可能不适应地下的坑道,进入前已经施展了“环境同调”的神术,来适应环境。如此一来,即使进入无底深渊也能生活一段时间。可是看现在的情况……

    他把卡立德拉过来,将他的钢盾侧放,果然!之前他躲在明亮盾牌后面的黑暗里看不到,现在一挪开盾牌就发现,卡立德面色苍白,汗水沿着面颊滴滴答答的流淌着,眼神涣散,整个人都已经接近虚脱了!

    “中毒?!”查内姆接过卡立德的盾牌,紧张的问道。又有些羞愧,队伍里的一半人出了问题,作为队长居然没有发现。

    陆远仔细询问了一下三个人的感受,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好笑的说,“幽闭空间恐惧症?”

    “什么症?”爱蒙表示听不懂。

    “咳咳,不,我觉得我……是中毒了!很严重的毒!”贾希拉反驳着,凭借德鲁伊的医疗经验,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急速衰弱,这不是任何病症能引发的——何况游侠和德鲁伊都几乎不生病。

    而且随着她说话,她感觉到体力正在加速的流逝,四周的墙壁像要压到她身上一样,让她无法呼吸……

    “来!小查!爱蒙!我们把精灵们送到上层去透透气!”陆远拍着巴掌惊醒两个年轻人,命令着。这时候,一直耗费大量体力的卡立德已经不得不依靠在墙上支撑身体了。听到命令,查内姆直接过去扶住了贾西拉,陆远半抱着暮星,可爱蒙根本无法搀扶起全副武装的卡立德,只能眼睛含着泪花去解他的铠甲扣子。

    “阿……阿远,”这边暮星也倒下了,她有些眼神迷离的抓着陆远的袍子,似乎急促的要把想法说出来,“远,大船。那艘……大船。如果……如果我回不去……我能托付给你么?”她的大眼睛蕴含着泪水,恳求的看着陆远。

    “请,请把我……和卡立德的尸骨……送回卡丽杉……”贾希拉虚弱的对查内姆说道,“请和……葛立安说对不去,孩子……不能……陪你走下去了。”查内姆顿时泪崩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的……”卡立德虚弱的应和着。

    陆远扶额,那边的精灵也开始交代遗言了。比一个幽闭空间恐惧症更麻烦的状况就是同时有三个!她们会互相启发互相影响,然后大家都急速恶化!死亡并不是不可能的!可现在送他们上去显然已经来不及。

    “让她们躺在一起!”陆远将钢盾平放,让不灭明焰的光线直射坑道顶棚,制造光晕的效果。“小查,你去前面!爱蒙去后面。注意警戒!不要走远。就站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!”

    等两个少年离开。他开始照顾三个已经有些迷离的半精灵。迷离时的混乱思绪,稍微缓解了一下幽闭空间的影响,这也是身体自救的一个办法。他矮下身体在她们的身边,声音变得温和亲切。“听我说,孩子们,听我说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双手张开,手指滑动着。在明亮的光华漫反射下,一大捧绿色渐渐从他双手之间生成出来,渐渐变成森林、草原、湖泊、山野,风声、鸟鸣……三个精灵都开始身体放松,熟悉的环境,让她们的症状有所缓解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没有野兽?”迷离的贾希拉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陆远出现三道黑线。还是加上了野兽奔走的身影和叫声。

    “欢迎来到艾罗娜的神国……”随着幻音术,他的声音变得即宏大、又亲和,仿佛能说到每个人的心里去,暮星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,那些症状正在飞速的消失。幽闭空间恐惧症说到底也就是一种心理疾病。只要做到心理欺骗就能迅速得到治疗。

    “可我们是欧拜殿下的追随者”,贾希拉御姐又挑bug,卡立德也微微的点头着。

    我忍,陆远咬着牙,幻音术进行了隔离播放“欢迎来到欧拜的神国……”,这次换做卡立德的症状开始快速消失。

    “我是自然的信徒,是德鲁伊,不会去欧拜殿下的神国”,症状只是稍微缓解的贾希拉御姐继续反驳道。

    “你给我在奔放之野老实蹲着!蹲好!”忍无可忍的陆远对着贾希拉怒吼了一句!话语在幻音术的作用下化作隆隆的雷霆,震撼着贾希拉的耳朵。御姐果然露出有些害怕的表情,闭着眼睛爬起来,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,而且症状也开始迅速减轻——你就是个貌似s的抖m!……话说这就是调教么?!

    等到苏醒的三个精灵睁开眼睛的时候,注意到虽然自己还在坑道内,但周围毕竟有了一些让人舒畅的绿色。尽管是幻术,可是环境的反应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。只是精灵的问题依旧存在,现在看起来,或许是由于看不到天空,或许是由于大气压力的变化,甚至可能是地脉辐射的影响,总之,精灵不能再往下去了。

    将查内姆和爱蒙寻回来。

    “听我说,”陆远制止了查内姆的发言,“现在精灵们的问题很严重,这样下去如果遇到敌人,我们会有损伤。我命令,三个精灵撤退到上一层,如果依旧有问题可以直接撤出。查内姆和爱蒙在后面的那个护卫室建立第二个固守点,随时准备接应我,我去前面探路。”

    “我和暮星有特别的联系方式,她能知道我的情况。”陆远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大家看向暮星,暮星点了点头。妮妮一直没有出现在大家的面前,现在正隐身蹲在暮星的耳边。凭借着妮妮和陆远的心灵连线,基本的联系没有问题。眼看情况比较严重,陆远就直接压制了查内姆的意见,发布起命令来。

    暮星和贾希拉、卡立德返回上一层,查内姆和爱蒙用陆远留下的盾牌构筑了简单的“城墙”,再把箭矢都分派好,尽量守备住两侧的路口。陆远安排完之后,身影一闪,就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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