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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 杀鸡儆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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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是瞎了眼,也看得出这屋子里的气氛是剑拔弩张的。

    这孙管事身材肥胖,此时脸红脖子粗的。而少奶奶苏阳怡比起他不知道娇小多少,此时就坐在椅子里,似乎是被他吓着了,脸色有些苍白。

    罗越和宋青都是标准的苏阳怡党,自不可能退出去。

    罗越皱眉道:“孙管事,有事儿好好说,别大声嚷嚷。少奶奶是你嚷的人吗?就是爷在这儿,也不能让你这么干。”

    孙管事怒极反笑,道:“好,要说,这就说。少奶奶,你这是什么意思?是嫌我孙某人要钱多了,还是觉得我会中饱私囊?”

    说着,把被苏阳怡批过的账表砸在了苏阳怡面前。

    宋青眉毛一立。但是被苏阳怡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
    苏阳怡淡淡道:“孙管事这是哪里话,我只是觉得这笔数目不妥当罢了。”

    孙管事就道:“哟,叶记如今倒是人才辈出了,连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这选货的行情了?敢问叶少奶奶在外头跑了几年商,对行情又懂多少?”

    “孙管事是觉得我没那个资格批您送来的账表?”苏阳怡的口气依然淡淡的。

    孙管事冷笑了一声,意思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苏阳怡也笑,虽然坐着,气势却不弱人,盯着那孙胖子,她慢慢道:“既然如此,孙管事还把账表送到我这儿来干什么?是逗我玩儿呢?还是闲得无聊?”

    孙管事一愣。罗越和宋青却都低头轻笑。

    孙管事总不好说,我就是不服你,也不服叶泽的决定,但是没办法,所以这是阳奉阴违呢。

    苏阳怡深吸了一口气,站了起来,道:“我记得这次进货是赵管事负责的。宋账房,劳烦你再跑一趟,去把赵管事叫上来。”

    孙管事顿时瞪大了眼睛。她竟然还敢叫赵管事!她竟然还敢叫管事?!

    宋青也有些不解。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,最终还是答应了一声,下去叫赵管事了。

    赵管事听说了几句,很快就上了楼来。他没有孙胖子冲动,可是脸色依然也不好看。

    进了门,也不见礼,直接问道:“听说少奶奶做主把进货的账表改了大半,还把银子也改削了整一半?”

    苏阳怡就笑道:“哟,还是赵管事有风度,既没有摔门,也没有差点把账表砸到我一个妇道人家头上来。”

    赵管事一怔,然后皱眉,只好缩回去一些,不敢这么咄咄逼人了。

    苏阳怡把那账表丢到他面前,道:“这账表,赵管事看了没?”

    “看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觉得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没什么不妥。少奶奶这样做才是不妥,让底下的人寒了心,觉得换了您当家,便不再信任他们了……”

    苏阳怡打断他,又道:“仓库库存还有多少?”

    赵管事一怔,然后报了个数字。

    “去年这几个月盈利有多少?空子有多大?爷临走之前,又是怎么吩咐的?”

    赵管事把前两个问题一一回答了,又道:“爷临走之前吩咐,不能把这次进的货当成主货来卖,免得坏了铺子的名声。”

    “是了,那你说,我删这些货量,对不对?”

    说着,她就把附近的布匹价格,和可能的利润空间等等如数家珍都报了一遍。这是她早就做好的账。

    “虽说咱们现在货荒,可是这些普通货色进多了压在仓库便只能压得死死的,一点余地都没留!相反,到时候若是不够,还可以再跑一趟。压死了谁负责?赵管事?还是孙管事?”

    孙管事强辨道:“这做生意有亏有赚,是常有的事……若是照您这样说,亏了就得我们进货的人负责,那可就……”

    苏阳怡冷冷地道:“所以,亏了,就得叶家拿银子负责!相公去跑商,母亲也不在,现在我在这儿,就是我负责!你做大管事的不负责盈亏,我改不得你的账表吗!”

    顿时众惊住。似乎没想到一向温柔的苏阳怡会有这么凌厉又不可商量的一面。就在今天早上,姜氏还说她性子软弱,最容易被人坏了主意……

    一时之间,这巨大的反差让每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过了半晌,赵管事才冷道:“按照少奶奶的意思,少奶奶是管事的了,以后再不需得我们几个多嘴了?如此看来,少奶奶倒比夫人,比爷还能干……”

    苏阳怡立刻指着门,道:“让你们说话,让你们都好好说话!可没让你们撞我的门,把账表摔到我跟前儿来说话!”

    那门被撞坏了……

    这次是姓孙的理亏,赵管事也只好忍气吞声,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苏阳怡又掏出帕子,抹了抹眼睛,道:“我一个妇道人家,抛头露面,却也不能叫你们瞧不起的。若是这样,不如去禀了母亲,让我好好呆在内院好了。也省的……”

    赵管事听到姜氏就心头一颤,回头又看了眼那门,顿时咬牙切齿地又看了孙管事一眼。撞坏当家的门,在哪儿都说不过去。若是叶泽,是个男子汉,还可一笑置之。可偏偏这是个妇道人家……在哪儿也说不出理去!

    姜氏虽然开明,可是生性护短,怕是更容不得这样的事情。

    最后,赵管事铁青着脸,道:“少奶奶这说的是哪里的话……是我们几个老的,有些不知道分寸了。还望您大人有大量,别把这件事往心里去。”

    又对孙管事道:“少奶奶新当家,你也别当还和从前一样,还是得像个样子,少奶奶才能先知道你是忠心。快给少奶奶赔个不是吧。”

    心里却恨,只道这妇人好一招刚柔并济,杀鸡儆猴!

    孙管事只得黑着脸给苏阳怡赔了个不是,苏阳怡也大方地接受了。最后赵管事只能拿着那张被苏阳怡改得面目全非的账表,走了。

    这两人都是楼中元老,是老资历了。平时仗着辈分,没有少作威作福。宋青好些,罗越却没少吃他们的亏。

    没想到竟就这样被柔柔弱弱的苏阳怡给收拾了,这二人顿时大呼爽快。

    宋青大胆些,便笑道:“少奶奶真是好手段。”

    苏阳怡打了这场大战,也有些累,此时便笑道:“不提。待会儿还请你顺便找个人来把门给我修上。”

    说着又嘀咕,道:“这门也太脆了些。这屋子里可锁着不少重要的东西呢,就这么叫他一撞便撞坏了?”

    罗越笑道:“若是旁人,怕也是撞不开的。何况少奶奶也不用担心。这屋子在庄子的正中间,前后左右都有护翼。”

    苏阳怡想了想,道:“横竖坏都坏了,不若找个木工来瞧瞧,装扇结实的吧。”

    宋青笑道:“还是少奶奶顾虑的是。”

    苏阳怡请他们二人坐下了,商量了几句帕子和屏风的事情。

    要知道,现在叶泽不在,她也不能老是往外跑了。像颜华那边接洽等事务,还得由宋青和罗越来做主要的接头。

    宋青突然道:“那大卢小卢两姐妹,确实是能干的。放在底下做小二,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先前叶泽也查过,这两人的家底都是非常清白的。这些准备他都做好了,就是为了让苏阳怡随时可以调用让她们成为自己的亲信。

    苏阳怡这阵子事儿多,倒把这两姐妹给忘了。

    听他提起来了,便道:“这样罢,你把她们二人也叫上来。等我和她们商量两句,若是能用,便张贴出去招新伙计。不能用,就作罢。”

    “行。不过当初可是少奶奶先瞧上的。我才留意了些,发现少奶奶的眼光确实好。”宋青笑道。

    罗越身为货仓管事,对前庄的人不大了解,便问了两句,又道:“那也是好的,调教下来给少奶奶打下手。”

    他也觉得苏阳怡应该多培植亲信。

    苏阳怡点点头,道:“去罢。”

    宋青和罗越分别告退下去了。下了楼,庄子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却有些怪怪的。

    毕竟刚才孙管事那不管不顾的一下,动静挺大的,不少人都听见了。刚刚赵管事带着孙管事下来的时候,接受的注目礼还要更夸张些……

    只把好面子的赵管事和孙管事看得颇有些无地自容。就是孙管事,也暗暗后悔刚刚不该太过冲动。

    说到底,还是太不把那典妻当回事了,因此被她咬了个措手不及。不然,就算他上去撞了门,后来要是没被她反咬一口,而是把账表换回来了,那么下楼以后……也不会这样。他依然可以得意洋洋,再当着众人的面,对苏阳怡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可惜的是,大伙儿都瞧见了……赵管事依然拿着那个账表下来了。

    宋青推开想问八卦的人,直接对不远处唯二还在做自己的事情的双生姐妹道:“大卢小卢,少奶奶请你们上去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大卢抬起头。

    “少奶奶找我们?”小卢道。

    “找我们什么事儿啊”大卢又道。

    饶是已经见怪不怪了,宋青却还是被她们的一唱一和给绕得头又晕了,他摆摆手,只道:“叫你们去你们就去。少奶奶叫,那准是好事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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