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及笄礼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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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女之间的贴心话说完，秦氏欣慰至极的看着文素卿，只觉得多年的雪心血没有白费。看，她的女儿快十四岁了，生得美丽又聪明，善良又正直，简直完全无缺！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母亲开心呢？
看着看着，她忽然眉头一皱，既决定让女儿正式出现在齐国社交圈内，就不能随随便便穿家常衣裳了。女儿这身果绿色绣梅枝的虽然色彩鲜亮打眼，却不够大气贵重。唤了寒露，“将那套缂丝百鸟朝凤的夹袄，雨过天青缭绫长袄拿来。”
“啊，夫人，那是绣庄供给您的……”
“怎了？我的，不都是素素的？”
寒露不敢多说，忙忙的亲自开了箱子，用朱红托盘托着出来了。
文素卿知道缂丝素有“一寸缂丝一寸金”的说法。如果这个时代的绫罗可以当金钱使用，那么缂丝就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“高级货币”。非和皇家沾亲带故，根本不准穿缂丝衣物。而缭绫……又是纯色的，乍看不见得多么光彩夺目。
等寒露并冬闲两个用针线收窄了腰身、缝了一部分袖口，她真的穿上身，才觉得整件衣裳轻柔极了，颜色染得也好，不像她平常看见的衣物，雨过天青色有涩感，无雨后蓝天的清透。左右看看，秦氏笑问，
“满意吗？”
“女儿喜欢！”文素卿估计绣庄是母亲的私产，这件衣服体现的是超出时代的染色技术，花样款式什么就不要过多要求了。
“母亲和女儿一起去东府吗？”
“秦氏沉吟了一下，若是往常，她很少参与家族事务——不是她不愿意，而是她的身份一旦参加，会有诸多不便。这次是小辈的及笄么，为了女儿，破例一回又何妨？
“好吧，娘陪你一起。”
文素卿的眉眼舒展，笑眯眯的抱着秦氏的胳膊，“娘亲~~”
撒娇一定是与生俱来的本能！
当秦氏随文素卿出现在东府澄心堂，一众女眷都震惊了。如果问，谁是齐国内最有名、最神秘的贵妇，除了秦氏谁还敢当！除了早年嫁到齐国那段时间，秦氏出现在各家宴会之中，除非皇后召外命妇觐见，否则压根见不到她的身影！
“秦夫人……”
秦氏朝众人点头示意，面色冷肃。可被她点头招呼的，不禁“受宠若惊”。哪怕知道秦氏兴许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，但是让秦氏正面点头，已经是难得的待遇。君不知，当年有人端着笑脸奉承秦氏，秦氏仰首走过、目不斜视呢。
有秦氏这个超强吸引目光的，众人的目光也难免分出几分，悄悄的投到站在秦氏身后的女子身上。年轻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，身量苗条，冰肌玉骨，眉眼难描难画，更难得气质纯净，恍若不食人间烟火。
“秦夫人，这位是……”
“我女儿！”
“呀！”
吃惊之后，一连串的赞美不要钱的脱口而出。
秦氏素来最厌恶这种没意思的寒暄，不过要是夸赞她的女儿么……她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。其他人见状，越发赞美文素卿的美丽。
……
内室中，文盈透过水晶珠帘偷看了一眼外面情况，跺脚，“五妹真是，她不来烦恼；她来了，也叫人烦恼！”
文文雅听说连最难请动的三婶秦氏居然也到了，以为自己明白了文素卿的“迟到原因”，很是感念五妹的苦心。哪里会计较被夺了她这个正主儿的风采？她邀请文素卿来参加，就预料到了。
其实文盈也是假装生生气而已。她们从小到大见惯了文素卿，仍觉得素素是世间最精灵俊秀的女孩儿，集天地之灵气，最是美好无瑕。不然，东府西府早就是两家了，也不会特别和她亲近。
礼仪开始。文雅穿着没有任何纹饰素色的襦裙，以盥洗手，走到澄心堂正中，面向南，向观礼宾客行揖礼。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。桑大太太用犀牛角梳她梳头，梳理了几下，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。执事之一的兰麝、杨惜惜奉上罗帕和发笄，杨太太走到文雅面前，高声吟颂祝辞：
“令月吉日，始加元服。弃尔幼志，顺尔成德。寿考惟祺，介尔景福。”
文素卿见大姐面容郑重，柔顺的发丝垂在脸颊，目光坚定，竟恍惚一夜之间长大了，心底感慨无比。等杨太太梳头加笄，桑太太象征性地正笄。文雅便起身，众人都面向他作揖祝贺。文素卿捧着托盘，和大姐文雅回到东房，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。
换了一套玫红色芙蓉绣襦裙出房后，向来宾展示。然后面向母亲文太太行正规拜礼。这是一拜。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。
随后二加，杨太太为文雅簪钗，“吉月令辰，乃申尔服。敬尔威仪，淑慎尔德。眉寿万年，永受胡福。”文雅换了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，出来再拜。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。三拜之后，文雅跪在母亲文大太太面前，聆听母亲教诲。
文素卿看到文盈面色激动，眼光泪花闪闪，慢慢的挪到她身边，握住她的手。姐妹两个目光相对，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舍，不禁相视一笑——及笄后，就是大人了。本来女子及笄未必一定要在十五岁，不急着出嫁的话十七八岁也可。之所以急匆匆的定下，怕是，婚事不远了。
大姐要嫁人了。
嫁人之后，就不能常常回到娘家，和姐妹们嬉笑玩闹了。
看似坚强的文盈想到，该珍惜每一个姐妹在一处的日子，要是永远长不大就好了，哎！而表面柔弱的文素卿想的很是深远，她并非真正的文家骨血，可是近十年的文府生活，差不多也融入了。母亲秦氏自不用多提，兄长文清，以及文雅文盈两个堂姐，真的好比她的手足至亲。
她能为他们做些什么？
郦明珠离开齐国，小满年纪不大，尚未受到重用，两个联络人都无法帮助她和组织上有效的沟通。她需要好好考虑未来。不是单纯为自己，也要为爱护她的人！
及笄礼结束后，文大太太向众位宾客拜谢。文素卿以及文盈站在文雅身边，恭贺姐姐。
丫鬟小满进不去，站在外面庭院里，耳尖的她听到一连串嘀咕声，
“就是她呀，真的假的，不是说头顶长疮，脚底流脓吗？远远看着，长得还行啊？”
“嘿，人家爹娘本事大啊，治好了！我听人说，长疮流脓确有其事呢！啧啧，她真好命，托生在秦夫人肚子里。换了我们，等不到治病就被丢进乱葬岗了。”
小满气得鼓鼓的，走到两个乱嚼舌根的丫鬟旁边，“你们好啊？”
“啊？”
背后乱说话的两个丫鬟吓了一跳，连忙退了一步，互相扯着衣角一边说话一边后退，“呵呵，你是谁呀，我们只是在聊天。”
“正好呢，我叫小满，正想找人聊天呢。”小满追着两个丫鬟，心里不忿的想，别让她抓到传这种闲言碎语的家伙，太过分了，太恶心人了！
等小满一走，文素卿便找不到她。派人叫了两遍也没回话，她很奇怪的出来，见一个长相十分标致的丫鬟走过来，行礼道，“五小姐吗，刚刚小满姐姐有事，出去了，托我转告你。她在月亮门后的山房里等你。”
“哦？”
C
母女之间的贴心话说完，秦氏欣慰至极的看着文素卿，只觉得多年的雪心血没有白费。看，她的女儿快十四岁了，生得美丽又聪明，善良又正直，简直完全无缺！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母亲开心呢？
看着看着，她忽然眉头一皱，既决定让女儿正式出现在齐国社交圈内，就不能随随便便穿家常衣裳了。女儿这身果绿色绣梅枝的虽然色彩鲜亮打眼，却不够大气贵重。唤了寒露，“将那套缂丝百鸟朝凤的夹袄，雨过天青缭绫长袄拿来。”
“啊，夫人，那是绣庄供给您的……”
“怎了？我的，不都是素素的？”
寒露不敢多说，忙忙的亲自开了箱子，用朱红托盘托着出来了。
文素卿知道缂丝素有“一寸缂丝一寸金”的说法。如果这个时代的绫罗可以当金钱使用，那么缂丝就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“高级货币”。非和皇家沾亲带故，根本不准穿缂丝衣物。而缭绫……又是纯色的，乍看不见得多么光彩夺目。
等寒露并冬闲两个用针线收窄了腰身、缝了一部分袖口，她真的穿上身，才觉得整件衣裳轻柔极了，颜色染得也好，不像她平常看见的衣物，雨过天青色有涩感，无雨后蓝天的清透。左右看看，秦氏笑问，
“满意吗？”
“女儿喜欢！”文素卿估计绣庄是母亲的私产，这件衣服体现的是超出时代的染色技术，花样款式什么就不要过多要求了。
“母亲和女儿一起去东府吗？”
“秦氏沉吟了一下，若是往常，她很少参与家族事务——不是她不愿意，而是她的身份一旦参加，会有诸多不便。这次是小辈的及笄么，为了女儿，破例一回又何妨？
“好吧，娘陪你一起。”
文素卿的眉眼舒展，笑眯眯的抱着秦氏的胳膊，“娘亲~~”
撒娇一定是与生俱来的本能！
当秦氏随文素卿出现在东府澄心堂，一众女眷都震惊了。如果问，谁是齐国内最有名、最神秘的贵妇，除了秦氏谁还敢当！除了早年嫁到齐国那段时间，秦氏出现在各家宴会之中，除非皇后召外命妇觐见，否则压根见不到她的身影！
“秦夫人……”
秦氏朝众人点头示意，面色冷肃。可被她点头招呼的，不禁“受宠若惊”。哪怕知道秦氏兴许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，但是让秦氏正面点头，已经是难得的待遇。君不知，当年有人端着笑脸奉承秦氏，秦氏仰首走过、目不斜视呢。
有秦氏这个超强吸引目光的，众人的目光也难免分出几分，悄悄的投到站在秦氏身后的女子身上。年轻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，身量苗条，冰肌玉骨，眉眼难描难画，更难得气质纯净，恍若不食人间烟火。
“秦夫人，这位是……”
“我女儿！”
“呀！”
吃惊之后，一连串的赞美不要钱的脱口而出。
秦氏素来最厌恶这种没意思的寒暄，不过要是夸赞她的女儿么……她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。其他人见状，越发赞美文素卿的美丽。
……
内室中，文盈透过水晶珠帘偷看了一眼外面情况，跺脚，“五妹真是，她不来烦恼；她来了，也叫人烦恼！”
文文雅听说连最难请动的三婶秦氏居然也到了，以为自己明白了文素卿的“迟到原因”，很是感念五妹的苦心。哪里会计较被夺了她这个正主儿的风采？她邀请文素卿来参加，就预料到了。
其实文盈也是假装生生气而已。她们从小到大见惯了文素卿，仍觉得素素是世间最精灵俊秀的女孩儿，集天地之灵气，最是美好无瑕。不然，东府西府早就是两家了，也不会特别和她亲近。
礼仪开始。文雅穿着没有任何纹饰素色的襦裙，以盥洗手，走到澄心堂正中，面向南，向观礼宾客行揖礼。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。桑大太太用犀牛角梳她梳头，梳理了几下，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。执事之一的兰麝、杨惜惜奉上罗帕和发笄，杨太太走到文雅面前，高声吟颂祝辞：
“令月吉日，始加元服。弃尔幼志，顺尔成德。寿考惟祺，介尔景福。”
文素卿见大姐面容郑重，柔顺的发丝垂在脸颊，目光坚定，竟恍惚一夜之间长大了，心底感慨无比。等杨太太梳头加笄，桑太太象征性地正笄。文雅便起身，众人都面向他作揖祝贺。文素卿捧着托盘，和大姐文雅回到东房，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。
换了一套玫红色芙蓉绣襦裙出房后，向来宾展示。然后面向母亲文太太行正规拜礼。这是一拜。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。
随后二加，杨太太为文雅簪钗，“吉月令辰，乃申尔服。敬尔威仪，淑慎尔德。眉寿万年，永受胡福。”文雅换了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，出来再拜。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。三拜之后，文雅跪在母亲文大太太面前，聆听母亲教诲。
文素卿看到文盈面色激动，眼光泪花闪闪，慢慢的挪到她身边，握住她的手。姐妹两个目光相对，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舍，不禁相视一笑——及笄后，就是大人了。本来女子及笄未必一定要在十五岁，不急着出嫁的话十七八岁也可。之所以急匆匆的定下，怕是，婚事不远了。
大姐要嫁人了。
嫁人之后，就不能常常回到娘家，和姐妹们嬉笑玩闹了。
看似坚强的文盈想到，该珍惜每一个姐妹在一处的日子，要是永远长不大就好了，哎！而表面柔弱的文素卿想的很是深远，她并非真正的文家骨血，可是近十年的文府生活，差不多也融入了。母亲秦氏自不用多提，兄长文清，以及文雅文盈两个堂姐，真的好比她的手足至亲。
她能为他们做些什么？
郦明珠离开齐国，小满年纪不大，尚未受到重用，两个联络人都无法帮助她和组织上有效的沟通。她需要好好考虑未来。不是单纯为自己，也要为爱护她的人！
及笄礼结束后，文大太太向众位宾客拜谢。文素卿以及文盈站在文雅身边，恭贺姐姐。
丫鬟小满进不去，站在外面庭院里，耳尖的她听到一连串嘀咕声，
“就是她呀，真的假的，不是说头顶长疮，脚底流脓吗？远远看着，长得还行啊？”
“嘿，人家爹娘本事大啊，治好了！我听人说，长疮流脓确有其事呢！啧啧，她真好命，托生在秦夫人肚子里。换了我们，等不到治病就被丢进乱葬岗了。”
小满气得鼓鼓的，走到两个乱嚼舌根的丫鬟旁边，“你们好啊？”
“啊？”
背后乱说话的两个丫鬟吓了一跳，连忙退了一步，互相扯着衣角一边说话一边后退，“呵呵，你是谁呀，我们只是在聊天。”
“正好呢，我叫小满，正想找人聊天呢。”小满追着两个丫鬟，心里不忿的想，别让她抓到传这种闲言碎语的家伙，太过分了，太恶心人了！
等小满一走，文素卿便找不到她。派人叫了两遍也没回话，她很奇怪的出来，见一个长相十分标致的丫鬟走过来，行礼道，“五小姐吗，刚刚小满姐姐有事，出去了，托我转告你。她在月亮门后的山房里等你。”
“哦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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